杏花香里种杏树
2020年03月12日 09:43:54 来源:本站原创 编辑:周铉 责任编辑:彭巧 作者:
杏花吹满头时,春天来了。
杏花在南方的山村很常见,溪水边、山脚、山腰、山顶,甚至云端,都有花香。每当白色的花瓣翩翩飘落时,我总想种杏树。这些年,我在家乡的房前屋后种了不少杏树,也怂恿父亲种杏树。
童年时,祖父家的土墙外有三棵杏树。那时我们还为一日两餐发愁,似乎没有闲出来的时间去看那一树繁花。偶尔有杏花飘进院子,第二天清早就被祖母用竹扫帚清理了。可是我们对杏子刮目相看——清明节前后,花褪残红,青杏尚小,称为“杏牙儿”。摘一把杏牙儿,蘸上头一年冬天装在坛里的酱,一口一个,着实酸爽。祖父经常在四月摘杏牙儿,他把每一颗杏牙儿都吃得津津有味。每年的四月初,我也会摘一把杏牙儿,可往往只尝一颗就感觉酸得掉牙。
过了四月,杏树自然而然地住进了我心里。我每天跑到杏树下,瞧瞧这边遮荫的杏子,又看看那边阳光经常照到的杏子。我找啊找,希望找到一颗被夕阳亲吻过的泛黄的杏子。
五月,等一颗杏子稍微有点黄时,祖父会在天亮不久就喊我:“杏子黄了,你再不起床我就摘杏子喽!”每年第一颗杏子不再穿纯绿衣时,是我一年中起床最快的一天。
六月,杏子基本熟了,我像一只瘦猴一样坐在杏树上,从红色的朝阳升起到红色的夕阳落山。朝阳、夕阳下,杏子显得更红了,我的双颊也有点红了。
后来,我在外地读书,很难见到杏树、杏牙儿、黄杏。杏子熟的季节,祖父没事就拿个小板凳坐在杏树下,防止鸟儿来偷杏。杏子已经不容易挂在枝头、摇摇欲坠时,祖父还舍不得摘黄杏。他总认为,那些杏子可以留到我暑假回老家,可是我从未暑假回过家乡,那些杏子最后都在树上烂成了泥,倒便宜了那些鸟雀。
我读高中时,听父亲说,祖父家院子外的那三棵杏树因挡路被人砍掉了,那天夜里我哭了一场。同年,祖父没有熬过冬天,归于养活他的黄土地。杏树没有等到我回家,祖父也没等到我回家。
自那以后,我总觉得有愧于杏,于是开始种杏树。
又是三月,杏花飘落时如白发,杏花香里,我又种下一棵杏树。
文/王珊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