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1月中旬的綦江，风雪交加、寒风刺骨、阴云密布。为保卫遵义会议顺利召开，红一军团一师二团先头部队进占安稳羊角。严寒里的战士们，虽然军装单薄却腰杆笔直。1月15日下午，在附近的瑶龙山脉九龙山上，他们即将打响一场与刘湘二十一军模范师三旅八团三营一连的遭遇战，他们也用行动书写了一段震撼历史的清廉故事。

九龙山峰峦叠嶂，地势险峻。“子弹上膛，但不准动老百姓一根柴草！”战前动员会上，政委邓华的声音穿透凛冽寒风。此时的九龙山上，敌人盘踞险要地形，企图利用山梁阻击红军。这支曾被百姓称为“刮地三尺”的川军，几天前刚抢走山下村民过冬的粮食。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红军战士在隐蔽行军中，哪怕进入冻得发硬的萝卜地，也要尽量避免踩踏。战斗在三官庙一带打响，敌人用抢来的棉被裹着身子射击，而红军战士却趴在结冰的岩石后，手指冻得通红仍紧握钢枪。经过激战，敌军主力全部被歼，并俘虏敌军20余人。

打扫战场时，战士们发现庙里还有一些物品，指挥员说：“这是庙产，一样都不能动！”红军还在碑上写下了“打倒土豪劣绅！”“工农红军万岁！”等大幅标语。俘虏中有个叫杨少荣的，是重庆铜梁人，听了红军宣讲非常感动，决定再也不给军阀卖命了，并带着红军发给他的宣传画报，踏上了返乡的归途。而红军的清廉故事，也随着这张画报传遍了巴渝大地。

红军驻扎羊角期间，多用小树、谷草搭盖小棚，三五个人住宿一处，政委邓华等团部人员住在枫香树一些农民家中。红军向农民购买东西都以银圆和盐交换。“老乡，借个水桶挑水，用完就还。”还出具了借条，红军所驻之地，纪律严明，村民们都大感惊讶，大家都见到过“见物就抢”的军队，第一次见到打借条的军队，让他们震惊不已。更感慨的是，红军离开时不仅归还了水桶，还将家里的水缸挑得满满的。红军离开羊角去追赶大部队时，贫苦农民杜福生主动请求带路。红军怕连累他及家人，对他加以劝阻。杜福生说：“你们是好人，是我们穷人自己的队伍，我心甘情愿为你们带路，我什么也不怕！”杜福生返回时，被敌人以“卖客”罪杀害。

1月21日红军大部队宿营石壕，军团部就设在禹王庙内，红军战士有的睡在街头、有的睡在屋檐下，即使有的老百姓欢迎红军住进屋里，也不乱动老百姓的东西，开拔前均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红军自带炊具、盐、米，对群众秋毫无犯。在街上买东西公平交易，下乡买菜先付钱后取菜，农民不收钱，红军就不要物，就是农民主动送给红军的粮食和蔬菜，红军也按值付与。红军在农民家借灶造饭，亲自挑水、劈柴。红军离开后，漆树坪村民李树清主动接下了照料四名重伤员的任务。之后石壕民间流传着一首歌谣：“石壕哪年不过兵，过兵百姓不安宁，唯独当年红军过，一来一去很清静。不拿东西不拿钱，走时地下扫干净。”

1月21日中午，红军大部队从箭头垭撤离，留下检查军纪和归还借用群众东西的红军司务长等3人，被追来的敌人包围，一名红军战士牺牲、一名负伤，司务长为掩护负伤的战士突围而受伤落入敌手。敌人对他进行残酷折磨，但他紧咬牙关，双目怒视敌人。后被捆绑拖到当时的羊叉乡龙门村，吊在农民赵兴伍坝子边的桑树上。数九寒冬，冷风刺骨。赵兴伍看见司务长伤势严重，又饥又寒，趁敌人不注意悄悄送去饭菜，示意喂他，但他担心祸及他人，一口未吃，赵兴伍只得端回饭菜，最后司务长惨遭敌人残酷杀害。

站在苗儿山石壕红军烈士纪念碑前，抚摸那些镌刻着“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标语，我们突然读懂：正是这种“拼将己命换民心”，近乎严苛的廉洁自律，让被释放的俘虏带着红军传单，把红军的政策传遍了巴渝大地；让红军在短暂的时间里，赢得李树清等自发照料伤员；让贫苦农民杜福生主动带路，虽遭杀害也无怨无悔；让红军司务长的故事，成为人们心中永恒的记忆。当反腐倡廉成为时代强音，这段红军用行动、用生命写就的历史，正告诉我们：真正的铜墙铁壁，永远是民心向背；而赢得民心的密码，就藏在纪律严明的每一个细节里。

文/刘克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