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洗得发白的卡其布

一双橡胶筒靴鞋

一碗麦面糊糊

一头青丝

一双慧眼

一个人

母亲

用半高的身子

担起一家八口人的生活

母亲的青春趟过小河

接过城里上学的父亲的重担

头上扣着的帽子

挡不住村民异样的目光

奶奶的咳嗽声穿破茅草房

五个饥饿的子女

常把米缸翻个底朝天

母亲瘦小的身子

燃烧着焦灼的火焰

母亲的背上

背着一座大山

母亲爬上椿芽树

母亲挖了干板田

母亲泥水里插着秧苗

母亲山坡上割着牛草

母亲把一担担粪水浇成绿油油的蔬菜

母亲把一筐筐猪草喂成圆滚滚的肥猪

母亲把春夏秋冬过成一天

母亲把披星戴月过成一年

母亲的饭碗还蹲坐墙角

晨曦就把犁铧拖向麦田

翻修的高房大屋

映着老人的红光满面

子女们在宽敞的院坝里玩闹

穿着新衣，端着米饭

母亲仍是那头老牛

耕作，希望

瞧，晚霞早已把一垄垄麦茬

翻成了秋后的金黄

文/毛朝建